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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兆言经典作品 一场探讨父子关系的文学漫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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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中外文学史中,父亲或者父子关系早已成为一个永恒的文学母题。作为作家,叶兆言书写了近千万文字;但身为人子,他却从未在书中直面父辈这个人生话题。通往父亲的道路太漫长,终于,这次他卸下精神重负,以全新的中篇小说《通往父亲之路》,开启父子关系探讨的文学漫旅。

在叶兆言笔下,父子关系的文学漫旅亦掺杂浓郁的文化反思:出身文化世家的叶兆言,文学史上的耀眼明星是其家中常客,祖辈父辈的特殊经历,也令他对20世纪中国数代知识分子命运投以持久观照。

叶兆言,1957年出生,南京人。1974年高中毕业,进工厂当过四年钳工。1978年考入南京大学,1986年获得硕士学位。上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文学创作,主要作品有八卷本《叶兆言中篇小说系列》,三卷本《叶兆言短篇小说编年》,长篇小说《一九三七年的爱情》《花煞》《别人的爱情》《没有玻璃的花房》《我们的心多么顽固》《驰向黑夜的女人》,散文集《流浪之夜》《旧影秦淮》《叶兆言绝妙小品文》《叶兆言散文》《杂花生树》《陈年旧事》等。2018年,凭借长篇小说《刻骨铭心》、散文集《乡关何处》《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物》等作品获得第16届华语文学传媒盛典“2017年度杰出作家”奖;2019年,《桃花扇底看前朝》获得第15届十月文学奖散文奖;2019年,《刻骨铭心》、《滞留于屋檐的雨滴》分别获第三届钟山文学奖长篇小说获奖和第六届汪曾祺文学奖;2020年,历史著作《南京传》获第四届施耐庵文学奖。

长期以来,叶兆言一直被视为先锋写作的代表人物。而对于“先锋”一词,叶兆言却有自己的看法,他说:“先锋不是专利,不能够仅仅属于谁。先锋是一种精神,代表着一种不妥协,代表着与众不同,代表着孤独,代表着失败,这就是先锋的全部意义。”

笔耕四十载,小说《通往父亲之路》是回归写作初心,他说:“不由得想起刚准备写小说时的幼稚念头,打算写一部《战争与和平》那样的长卷,对象是中国的几代知识分子,从章太炎那辈开始写起,然后过渡到我们这一代,大约是五代文化人。这个野心并没实现,至多也就是在我后来的一系列散文随笔中,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。”这一系列散文随笔就是叶兆言最经典的一套非虚构文集,包括《陈旧人物》《陈年旧事》《杂花生树》《群莺乱飞》《诚知此恨人人有》,共有五种。这套书中,他以文史笔法,重塑近代历史风云人物;嬉笑怒骂,言说现代文学趣闻轶事;回首往事,追忆家族三代命运沉浮;古今中外,漫谈知识分子精神传承。这套书其实是一部大书,记录从章太炎、鲁迅到叶圣陶等中国五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历程,它有开始,却还没有完结。没有完结的部分,叶兆言写在了《通往父亲之路》中,“这是我一直以来想写的一部书”,它大约就是这个幼稚念头和未曾实现的野心。“想说的意思也简单,就是想向‘父辈’致敬。在我生长的环境里,父辈们一直都是高山仰止,高不可攀。大家好像总是生活在父辈的阴影下,我的父辈、父辈的父辈、祖父辈的父辈,他们的历史始终都闪耀着迷人的光辉。”

《通往父亲之路》书名取自多多的一首诗《通往父亲的路》,“……我们身右/跪着一个阴沉的星球/穿着铁鞋寻找出生的迹象/然后接着挖——通往父亲的路”。叶兆言与多多作为同时代人,小说与诗歌以相近的书名彼此映照,遥相呼应,意境绵长。父亲的形象模糊不定,而通往父亲的道路太过漫长。如果父亲是一座山,翻越过去,不仅需要理解与敬意,更需不惧山上乌云的遮蔽,幽径的迷离。

《通往父亲之路》讲述了一对父子的故事。主人公张左出生不久,父母即因情感不和分开,母亲再嫁而父亲另娶,他自幼由外公魏仁与外婆抚养,一手漂亮的书法与随遇而安的性情亦来自外公的熏陶培育。其父张希夷是外公魏仁的得意弟子,师从魏仁学习甲骨文,二人虽无血亲但志趣相投,堪称精神上的父子。反观张希夷与张左,因未生活在一起,情感疏离,三天的单独相处是两人一生中难得的亲近时光。对此,书中道出了诸多细节:“张左一生中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,能够如此近距离地接近张希夷。出发地点是在鼓楼广场,前一天就打探好了,什么时候集合,什么时候出发,能够带什么,不要带什么。外婆不放心,毕竟张左第一次出远门。为张左煮了五个鸡蛋,在商店买了六个油球,一种有馅的面食,外表用油炸过,让张左路上肚子饿的时候吃。还有五包奶糕,一包有许多小块,当时给婴儿吃的食物,这是为张希夷值夜班准备的。除此之外,还应张希夷的要求,又为他带了一个搪瓷脸盆,一个热水瓶,张左的小军用书包已装满,只好用一个网线袋装脸盆和热水瓶。因为有热水瓶,张左一路上非常小心,怕不留神碰碎了。坐车时,干脆把脸盆垫在屁股底下,把它当作了小凳子,热水瓶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。车上人已经挤满,搁了几条长板凳,那种敞篷的军用大卡车,人挤着人,大家或站或坐。前后一共开了将近八个小时,到目的地,天都黑了。……张左跟着张希夷去养牛班,预先准备好了一盏风灯,这玩意张左过去只是在电影上见过,看了觉得新鲜,张希夷便让他提着。幸好有这盏灯,要不然摸黑在田埂上走,一不小心就会跌到水田里去。……张左跟张希夷挤一张小床,一人睡一头,刚睡下,张希夷突然坐起来,说不行,你得洗脚,又是球鞋又是尼龙袜,肯定臭得不行,我最怕脚臭。他爬起来烧水,烧热了,倒脸盆里,又兑了冷水,让张左洗。脸盆是新带过来的,张左心里就想,脸盆是用来洗脸的,怎么先让他洗脚。洗完脚,继续上床睡觉,牛棚里的气味呛鼻子,辣眼睛,在这样的环境里,张希夷竟然还会嫌儿子脚臭,张左感到有点不痛快,觉得父亲在嫌弃自己,并不是很欢迎他的到来。这么想着想着,觉得挺委屈,因为路上太辛苦,很快也就睡着。”

事实上,魏仁、张希夷、张左三代人,是父子或师徒,有恩亲,也有离合与疏近。时光流转,晚年的张希夷声名大噪,成为国学大师、学界巨擘,父子二人亦交往渐密。但“通往父亲的道路太漫长,张左发现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走近过张希夷,有时候走得越近,感觉越远”。“我们在通往父亲的道路上,究竟遭遇到了什么?”《通往父亲之路》所探讨的就是这样一个普遍性的问题。

在叶兆言看来,每个人都想走近自己的父亲,但走近父亲的结果无非两种,一种是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,叶兆言坦诚这部作品是“想写一些中国式的父子”,主人公张左想要走近自己的父亲,但是越想走近,走得越近,却越不堪,这种不堪也是文化的不堪。“鲁迅谈起章太炎先生,我祖父(叶圣陶)那辈人谈起鲁迅先生,我父亲谈起祖父那一辈,然后就是我,谈起父亲和他的朋友。一句话,我们都成了九斤太太的后人,历史仿佛早已写好了,注定了一代不如一代,我们这些不肖子孙,似乎都不可能再超越父辈。”由此延伸而去,这场探讨父子关系的文学漫旅更掺杂了浓郁的文化反思。

值得一提的是,本书特邀翻译家赵瑞蕻与杨苡先生女儿,知名文画人赵蘅女士倾情绘制插图,打造高附加值的精装插图本。赵蘅曾为《呼兰河传》等文学经典创作插图。与叶兆言接近的书香出身,相仿的成长年代,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,令赵蘅自然把握本书情感氛围,精准还原时代场景。比如:“爬中山陵”插图,中山陵石阶数俱为真实可考;“邮递员送信”插图,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邮递员穿何种衣服,衣服上有几粒扣子,信封上“为人民服务”的时代印记,均妥帖地得以呈现,可谓是文字与插图相得益彰。

南京大学吴俊教授读完本书,感慨“很有些痛感,终归于平静。克制,源于善意”,恰如其分。《通往父亲之路》以4万字篇幅处理一个40万字的题材,单就题材而言,这完全可以是一个长篇小说的体量,因为这涉及一系列宏大命题:家族与时代的关系,亲近抑或疏离的父子关系探讨,知识分子精神命运的变迁,等等。如何在浩如烟海的历史记忆中选取素材,如何在庞杂的素材中剪裁到妥帖的主题,极大考验着作者的写作功力。

谈及写作,叶兆言认为:“写作永远要有一种颠覆前人的精神,不仅年轻时应该这样,你只要还在写,就应该一直这样下去。写作者在文学上,应该永远是个革命者。”至于日常写作习惯,他透露道:“就是天天写,就是坚持,没什么别的可说,坚持坚持再坚持,习惯了就好。其实我写得很慢,老话说‘不怕慢,就怕站’,我不过是没停下来。”而对于写作的意义,他则表示:“一滴水可以折射出太阳的光芒,那么你留下的每一个故事,每一段文字,甚至那些错别字,都应该是你文学生命的一部分。一个真正的作家,其实毕其一生,都在完成一部大的作品,他的一生,他的全部作品,就是一部长篇。”(读者报全媒体记者 何建)编辑:王欣 责任编辑:董小玥 审核:周华

本文就为大家讲解到这里,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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